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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烧持续近一天一夜。
房间内摆满了各种医疗设备, 沈庭章戴着氧气面罩,偶尔有片刻的清醒。
床前,朦朦胧胧围了数十名满头银白的医生, 都是燕北各医院, 心内科方面的资深专家。
从小到大,这样的场景不知出现了多少次。
他转动眼睛慢慢梭巡, 以前还有小满, 会安安静静趴在床边等着他醒,现在除了医生……
再没有其他人。
“快!心脏又停跳了!”
白大褂快步奔来。
一阵高过一阵的电流涌入,身体随之起落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大概心跳再度恢复了, 电除颤才从身上挪开。
一只干燥苍老的手落到额发上,一下一下, 轻柔抚摸他的脑袋。
“小少爷真了不起,一点没喊疼呢。”
疼的。
只是连叫的力气都没有。
“等您身体好些, 咱们就回去,我给您炖梨汤。”
“老宿, 不能炖…算了, 少放点糖。”
“你说你,医术就不能好点么?炖个梨汤都要少放糖, 那还有啥味儿。”
恍惚间,像有两个人在他床前争吵。
三十多岁,吵到五十多,两鬓都白了, 还在为炖梨汤的事。
小时候不懂, 还曾试图让两人和好,长大以后才渐渐明白, 多吵吵,感情才深。
是吧,张老。
…
再次醒来是在深夜。
屋里只剩一个人,默默坐在床边。
“小少爷总算醒了啊。”干燥的手伸过来摸摸他额头,明显松了口气,“烧终于有点退了。”
“张老。”他蠕动嘴角,缓缓道:“我想喝梨汤。”
手微一抖。
张修堂偏开了头。
半晌才憋出一句:“待会儿叫厨房给你炖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房间就又安静下来。
眼皮沉重耷落着,沈庭章有气无力:“我睡了多久?”
“快一个星期。”
“这么久啊。”他牵唇哂笑,“怪不得,做了好多梦呢。”
手从额头滑下,落在短短几天极速消瘦的脸上。
张修堂猜:“都是好梦吧。”
噩梦,才不会做这么久。
“是啊,都是好梦。”
沈庭章转头望出窗外。天空漆黑一片,不见丝毫光亮,氧气面罩里笼起一团雾气,声音很轻地传出来:“要是一直梦下去,该多好。”
有沈家在,他就死不了。
只会一直一直,浪费着无穷尽的医疗资源。
“小少爷可别这么说。”张修堂故作轻松,“我还等着和您再一起下棋呢。上回赢了我半子就走了,这次可不会输了……”
他絮絮叨叨,说着一些稀疏平常的话,直至沈庭章没多久又累得睡过去,起身离开房间。
“七爷醒了?”别馆管家就守在门外,一脸严肃。
张修堂摇头:“还没有。”
“……”
陶管家:“我听见你们说话了。”
“我自言自语呢。”张修堂两步跃到他身后,叹了声:“先别告诉沈家老宅那边,叫他好好休息几天吧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陶然!”张修堂连名带姓,“你来这里也有三年,这三